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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X井然】拉普拉斯妖 Démon de Laplace(三十)

三十

出院的那天是个周末,也是个久违的大晴天。井然后脑勺缝的那几针拆了线,住院的这几天,他的头发长长了不少,这会儿聚在脑后随意地挽了,非但看不出里头藏了块斑秃,看上去还显得更浓密了些。

韩沉看着他穿了好几天松松垮垮的病号服,来接他出院的时候便从他衣柜里挑了套自己喜欢的休闲装。天气虽然开始热了,可韩沉想着他大病初愈,总也得裹得严实些才好。

这会儿井然把上衣的袖子随意卷起半截,露出一截藕段似的小臂,阳光透过窗户照着,似在发光。下身的黑色长裤也熨帖地勾勒出他颀长的曲线,既精干又柔和。明明像是触不可及的天之骄子,却又能轻易地将他揽在怀里亲昵。

妙哉。

“干嘛?”井然被韩沉盯得不自在,低头检视了自己一番,问他,“有什么问题?”

“没有。”韩沉摇头,抿着的嘴唇还是忍不住上翘,他从井然手上接过包,扬了扬,“出院手续办好了,要和这里告别了。”

井然听了,煞有介事地回身,同病房里其他的病患道了别,又特地去了护士站和医生值班室,同这些天照顾他的医护人员一一道了再见。可这世上擦肩而过的人何其多,见过一次便再难遇上,尚来不及问候,又何须道别呢。韩沉看着他,虔诚又郑重,更像是一种珍视。

回程的路上,井然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韩沉空调没敢开得太足,车速也控制得很低——导致在高架桥被后车超车还开了窗扭头骂的时候他差点没伸出脑袋喷回去。想着井然还晕晕乎乎地睡在后座上,韩沉只能为爱变佛。

下了高架桥到了市区的路上,许是连绵的阴雨终于等到了晴天,又适逢是个周末,路上的车子实在有些多。韩沉用导航查着路况,到处都是一截截的红色拥堵。韩沉挑来挑去,最终还是决定走一条九个红绿灯,但路况稍松的道路。

绿灯变成闪烁的黄灯,韩沉踩了油门准备冲过去,前头斑马线上的人群已经提前往前走了。韩沉第八次踩下刹车,看着信号灯上的黄灯最后闪了一下,变成红色。

这次刹车踩得比较猛,后座传来井然的声音:“堵车?”

“你睡醒啦?”韩沉边说话边回头,“车稍微有点多,你……”看清井然的脸色,他说了一半的话立刻断掉。

井然虚虚闭着眼睛摇头,指尖点了点韩沉的椅背:“给我瓶水……”

韩沉赶紧低头从车门下方给他拿了瓶矿泉水,递到他手上,问:“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你开得太狂野,有点晕车而已。”井然还有工夫开玩笑,手上打滑了两次把瓶盖拧开,他握着瓶子的那只手一直难以自控地用着力,水立刻就被挤了出来。

韩沉赶紧探身接过矿泉水瓶,水已经淅淅沥沥滴了井然一身。

井然的唇色白得跟脸一个色号了,颊上额上能清晰地看见青色的血管淡纹。韩沉意识到他可能是忍了很久,实在受不了了才开口要的水。他回身在放在副驾的包里找:“是不是要吃药?”

井然就着韩沉的手喝了两口水,有些脱力地躺靠回后座的椅背上:“不用吃,就是有点晕,胸闷……”他说着,伸手去解自己领口的扣子,却是试了几次也没能解开。一番动作,井然的呼吸都急促起来。韩沉赶紧开了他那侧的窗户,还要再说什么,绿灯已经亮了。后面的车按着喇叭催促他这个排头快走,井然也说:“没事,你快点开,到酒店我好好躺一会儿就行了……”

韩沉这才咬着后槽牙点头,把矿泉水递到井然手上,回过身重新踩上了油门。后视镜里井然手上用力,暴力扯开了领口的那颗可怜的扣子,又咕嘟嘟灌了几大口的水。韩沉没敢再急刹,每一脚踩得都跟慢动作回放似的,车速却是不自觉地上去了。

又拐了个弯,韩沉从后视镜偷偷看了眼井然,看见他重新闭上了眼睛,脑袋歪过去抵在车窗玻璃上。他脑门上出了些汗,脸色却和缓了些,呼吸也变得平稳。韩沉试着叫了叫他,听见井然低低地“嗯”了一声。

韩沉见他似乎是没有察觉,决定老实交代:“其实这不是回酒店的路。”

井然不知道听见没,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才说:“看出来了。”

韩沉有些意外:“那你怎么不问我?”像是想到了什么,韩沉笑了笑,“我记得第一天你发现我开错路的时候,你气得够呛,还差点跳车。”

今时不同往日了,这人都被你拐走了,还在乎拐到哪儿去了吗。可井然只是说:“因为我相信你。”

过了拥堵的路段,车流变少了些。韩沉又开了一会儿,开始七拐八弯地绕起路来。井然没忍住正想问他,他便在一幢独栋的别墅前头停下了。

他泊好车,绕到后座扶着井然下来。

井然看着这幢老而不旧的房子有些恍惚。门前繁盛的花木,墙根攀上的绿蔓,红漆的木门,还有后院那个透明的玻璃圆顶。是在梦里见过的,却又和梦境不同。阳光是真切的暖,井然即使闭上眼,眼皮上仍是被映成金灿灿的一片。

韩沉从包里掏出门钥匙,递到井然手心:“别误会,买不起,是租的,而且只租了两间房。”近乡情怯,井然握着钥匙不敢去开门,手都止不住地颤抖。韩沉握着他另一只手,耐心地等。

井然问他:“你……为什么会租这里。”他还有很多想问,想问你是不是调查了我,想问你还知道些什么。可想来,又觉得这些答案是伤人,且无关紧要的。

韩沉注意到井然情绪的波动起伏,却还是平淡地叙述:“就是你说的那个花店啊。后来我又去了一趟,见到了那个代班的小姑娘,好好问了问她。原来她不是花店的雇员,是帮店主白阿姨卖房子的售楼小姐。白阿姨生病了,店里又没有别的雇员,所以就让她帮忙代班两天。”

井然骤然紧张起来:“生病了?”

“应该没什么大事,后来签合同,还有搬进来的那天我都见到了白阿姨,人健健康康和和善善的。”韩沉宽慰道,“你知道人老了身体难免有点大大小小的毛病嘛……”

“所以你不在医院的时候,说的‘秘密’就是去了花店?”

“对呀。后来我就跟那个代办的售楼小姐聊了聊。当时我正愁酒店房费太贵,下个月预算又不足。我就多问了她一句那房子租不租。她也负责帮白阿姨卖了好久的房子了,看出来白阿姨不舍得卖,就帮我牵了个线问了问。没想到就这么谈妥了。”

井然还是将信将疑,韩沉就推了推他的胳膊:“行了,快开门进去吧。咱们两个大男人在人门口一直杵着,不知道的以为我们是两个小偷正在撬门呢。”

井然这才把钥匙插进去,拧动着开了门。家里没人,井然放在酒店的行李被韩沉装好了,大部分还摆在客厅的墙边。韩沉把井然从医院带出来的那小包衣物和日用品拎到房间里。他看出来井然精神不佳,出来要叫他进去躺一躺,休息一下,却看见井然旁若无人地朝着客厅的壁炉走了过去。

韩沉跟过去看,看见壁炉上沿摆了不少小物件,壁炉上方的墙上用相框挂着些老照片。这些东西看上去年代已经久远,上头却一丝灰也没落下,显是日常里细心打扫过的。正中的那张照片里是一家三口,闪光灯似乎打得有些亮了,三个人的颧骨和额头都闪着油光,可他们的笑容却更加闪耀灿烂。

井然伸出手想去触碰,手悬在半空良久,眼泪却抢先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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