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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X井然】拉普拉斯妖 Démon de Laplace(三十一)

三十一

井然入神地看着那一墙老照片,韩沉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井然,并不去打扰。这间屋子韩沉之前趁着井然住院,偷偷帮他搬家的时候已经来过几回。当时他觉着这偌大的家中虽只有一个老人独居,可气氛却是温馨又柔软。这会儿他跟着井然看过这满墙老旧的物什,才知晓这其中的岁月是如何的孤独又如何的残忍。

他低头打量着,看见壁炉沿上摆着的几个自制的模型,简单稚拙,但看得出才华与心血。模型旁边还摆了张装裱起来的获奖证书,韩沉凑过头去要细看,手机却突然响了。他接起电话,井然也顺着声音回头看他。

“白阿姨。啊对,我朋友出院了,已经到家了。”韩沉看了井然一眼,对着听筒听了一会儿,又说,“嗯,好。那我现在就来接您。”

挂了电话,韩沉简单地给井然解释:“白阿姨买了好多菜,说晚上做好吃的,让我去接她一下。”他边说边拽了车钥匙,顺手交代井然:“你在家等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井然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他眨了眨眼,闷闷地道:“你……白阿姨有你电话啊……”

韩沉被他问得莫名:“租房子的事情我跟她谈了好几次呢,不仅有电话,微信都加上了——哎呀朋友圈天天发各种花花草草的照片。”他语气里不自觉地带着些熟稔的嫌弃,却又不是真的嫌弃,就像是儿子在吐槽老妈天天出去打麻将一样。

井然听着,心里突然酸溜溜的,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沉吟了半天才开口道:“那我也……”

“也什么也,晕车还没晕够吗,你刚出院,乖乖在家躺着休息。我心疼就算了,你别惹得老人家也跟着担心。”说罢,韩沉便不由分说地推着井然回了卧室。

卧室里行李都没拆包,早上趁着今天出了太阳,床上的被褥也都被韩沉帮着白亚茹一起扛到院子里去晒了。韩沉看着空荡荡的一张床板,这才想起来这档子事情。他出去把被子扛回来,给井然严严实实地盖上。

“热……”井然小声地抗议,身上每一寸的肌肤都溢着暖,鼻腔里是太阳的味道,却更是久违的家的味道。

韩沉没理会他的抗议,转身又帮他把窗帘遮严实了。房间里暗下来,井然沾枕就睡,头一骨碌就低低地响起了细密绵长的轻鼾。

直到饭菜的香气丝丝缕缕地传来,井然才爬了起来。这一觉睡了不知多久,可井然自己的概念里就只感觉是眨了个眼,连梦也没做。眼睛一闭一睁,时间就过去了。

他趿拉着拖鞋顺着香气走去,看见那个略显发福的背影,正在厨房里左左右右地忙碌着。像隔着云雾,又像是一出声便会吓跑的幻梦,井然靠在厨房的门框上静静看着,想把这一切烙在眼底,刻在心上。

“小韩,你干嘛去了?是不是又偷懒了,快过来帮我看一下水!”白亚茹突然回脸喊了一嗓子,看见了门边的井然时愣了愣。

两个人相顾无言,只远远地传来韩沉的声音:“来了阿姨,来了,马上!”

井然手足无措,汗湿的手掌在裤缝上来回地擦:“阿……白阿姨……我……要不我,我帮您吧?”

“你是小韩的朋友吧?我听他说了,你今天刚出院。没事,你好好歇着,等吃饭就行了,不用你帮忙。”白亚茹手上锅铲没停,看了井然两眼又回身专注在了烹饪上,“你,那什么,你去把那个偷懒的臭小子揪过来就行了。”

一个像是在对待病人客人,一个像是在对待长工苦力。这差别对待,让井然这个自来熟过敏患者突然羡慕起韩沉这没皮没脸的本事来。也不知道是受了刺激,还是撞了脑壳导致哪根筋搭错了,井然没来由地想要争宠:“白阿姨……其实,我们见过一次的。您不记得啦?”

白亚茹迟疑地打量了井然片刻,转着眼珠望着天花板回忆:“你是……真真的同事?”

真真是谁?

“不对不对……他眼睛没有你大的。”白亚茹摇摇头自行否认了这个想法,又连着猜了两三次,当然是根本没想起来。

井然没忍住提示了下:“上次母亲节,我到您店里买过一束花的。”

白亚茹皱着眉头仔细回忆了下,花店里每日迎来送往那么多顾客,半个多月前谁来买过花她哪里能都记得住。

井然显然有些沮丧,白亚茹想不起他来也显得有点尴尬。恰好韩沉已经一路小跑着闻风赶来,见了井然便自觉扶上了他的胳膊:“诶?你醒啦。”他拽着井然到角落里,想问他醒了之后有没有记得吃药,那边白亚茹已经催着他进厨房去帮忙了。井然推推他的胳膊,朝着厨房努嘴,示意他快去。

韩沉被催得急,见井然精神不错,便道:“那我先去帮白阿姨做饭了,你自己歇一会儿,就等着开饭吃好吃的吧。”

井然笑着点点头,遥遥地看着几步远的地方那两个忙得热火朝天的影子,只一个门框的距离,自己好像是多余的。

初时难免悲伤又寂寞,同一个屋檐下,他融入不进他们的热闹,虽近也远,像个孤影,像个看客。可想来他却觉得庆幸,那两个他所珍视的人,并不需要他的参与便可以过得这样好。倘若他日他远走了,他们大概也不会太过伤心。就这么看着他们幸福的姿态,似乎便可得餍足。

井然看着饭菜一盘盘被端上餐桌,白亚茹和韩沉解了围裙在餐桌旁坐下。像普通家庭寻常的晚饭时间,看着新闻说着家常吃着晚饭。井然话本来就不多,拘谨的时候更是惜字如金,只白阿姨问一句,他才挤牙膏似地答一句,大抵问的都是些普通查户口的问题,再多也就是他出院后身体恢复得怎么样,诸如此类。

韩沉有时候也帮他答,一边说着话,一边就往他碗里夹菜。白亚茹也不甘示弱,比赛似地,一会儿劝井然多吃点这个,一会儿又要让他多尝尝那个。

总也是血脉相连的羁绊,纵是打断了骨头也还连着筋,更何况这个苍白脆弱的年轻人像是有诉不完的愁苦,浑身都散发着忧郁而惹人怜爱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去疼惜。

井然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看着面前碗里堆得小山似的食物,僵硬地拎着筷子都不好意思动了。

韩沉这才在一旁说:“白阿姨,您自己吃,别老顾着他了。我跟你说哈,他这个人啊,啥事儿都不让人省心,就吃这件事儿上绝对不用人操心,您可放心吧。”

井然瞪了他一眼,想回击他几句,那边白阿姨哈哈地笑了起来:“我儿子小时候也是。什么事儿都要操心,就吃饭的时候特别积极。我记得那时候别家的小孩吃饭,都得追在屁股后面喂的,就我们家小龙啊,不到一岁就自己拿个小勺子吃饭,一勺接一勺地往嘴里塞……”她脸上盈满了笑意,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目光却远了。

井然尬咳了两声,低下头去。白阿姨却突然“啪”地一拍筷子,看着井然有些兴奋地道:“我想起来了,母亲节前你到我店里买花,走得时候把花落门口了,还是我追着给你送出去的,对不对?”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韩沉有点儿没听明白他们在说啥,井然的眼底却隐隐地泛了红。韩沉再去看白亚茹,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那平日里爱和和善善地笑着的白阿姨也似乎红了眼角。韩沉看着这俩人像是突然对上了脑电波似的,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桌底。

井然点了点头,白亚茹又问:“那束康乃馨,妈妈喜欢吗?”

“妈妈……”井然愣了下,低声呢喃着这个陌生的、在梦中无数次呼喊过的普通称谓,一瞬间像热血冲上了头脑,嘴比脑子更快,井然脱口道:“白阿姨,其实我……”话没说完,他便倒抽了一口凉气,喉咙里短促又突兀地哼了一声。他手上止不住地抖,筷子握不住地摔落在桌上。他求救似地看向韩沉,压抑着痛楚的眼里尽是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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